2013年1月12日 星期六

《澳城記事-望廈1849》序



不是我的《望廈1849




我一直用離開作為對我城的想念,旅程製造一種鄉愁,逃避我城已不再是我記憶中的那樣這事實,以至後來一系有關本土歷史的劇場創作,都以「反映現實」為名,實際讓自己跟我城和解,重新讓學習這個叫「澳門」的地方。

《望廈1849》是幾個我一直想搬演的澳門本土歷史故事之一,「一直想」是「等待合適時機」才做的意思,而後來於2009年演出的時候,我還不覺得已夠準備好,只是剛好整個澳門也在為「回歸十周年」做些什麼似的,於是便找到個「時機」。

其實在這樣的慶典氣氛中,有需要到我嗎?不過是我需要在這樣的氣氛下,更加好好地面對,此時此地,我的存在。

於是,我在幾十本書中,整理著各種各樣的觀點,這段歷史比那具無頭無臂的屍體更殘缺不全,而且從《氹仔故事,她說》到新橋區的《碌落蓮溪舞渡船》,一個叫「懷舊」的幽靈無可避免的共存,於是「望廈」、一百六十年前的事,我便無舊可懷,更便於將時空跳接於古代與未來之間,穿過「本土」的圍牆,重讀早在中學畢業就忘得乾淨的晚清史,在大國的論述中,檢拾「澳門」的身影與脈絡,
發現歷史上的「澳門」比想像中巨大。

「將軍」,他屍骨殘碎地躺在我城的邊境,百多年後「義士」的墓碑也在修築馬路時下落不明於異地,歷史--不管主流或邊緣,注定是零碎不全,各有說法,只有後人在碎片之間填充、補寫,成為新的文本,這是歷史殘酷而奇異之處,愈多人插手在碎片之修修補補,歷史便愈多懸念,愈當代。

楓靈是當年第一個為《望廈1849》寫劇評的人,也是因為這篇劇評我才認識她,她寫詩、作畫、寫劇本、寫藝評,努力透過文字與各種媒介去呈現自己的想法,一雙不斷在碎片中修補、填充的手,她的這本《澳城記事-望廈1849》肯定不會是我的《望廈1849》,每一個人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重新學習這個叫「澳門」的地方,每個人都有一個「與別不同的澳門」,每個個人都可以好好地面對,此時此地,自己的存在。


莫兆忠
資深劇場編導、劇評人,冇眼睇6望廈1849》編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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